Zewen

passing shower

写在前面的话

最开始有想法写下这篇文是在刚追明4刚磕上的时候,真的很好奇他们怎么认识的,就随便散发了一个脑洞,好像也不过是很普通的相遇。不过写着写着他们的糖越发越多,现在反倒没那么在意了(当然还是很期待哪天能说说

配合bgm食用更佳> <

城市潜水-椅子乐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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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翼铭在上了高中之后身材飞速拔高,不知道在哪一天的课间突然就被身后的女生拍了一掌,带着佯装凶狠的语气说:“诶鞠翼铭你以后上课能不能趴低点,你都遮住我看黑板啦!”他很委屈地趴了下来,后知后觉地想,他是怎么就这样长大了呢——好像在不久前的初中校园,一起打篮球的伙伴都和他差不多一样高,他们离篮板都还有好大一截。他一个人练球时总是跳的高高的,幻想自己是大灌篮的NBA巨星。高中同学一开始还会亲切地叫他小鞠,但是现在不会了,学校例行体检的时候在测量身高处的医生们都十分惊讶这个不到十六岁的小男生已经快长到了一米九,年长些的阿姨还会打趣地问鞠翼铭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她们也给自家孩子补一补。

 
 

鞠翼铭很无奈,他明明还想做个可爱的小男生,但也不得不接受有时在路上会被比他小不了多少的孩子叫叔叔的事实。因为太高也略显健壮,他被老师调到最后一排,上课无聊的时候驼着背用笔杆在桌沿敲打前一天刚学会的鼓点。他有时候还会想,为什么女生们嘴里总是谈论着哪个吉他社的学长弹吉他的时候很帅,从来不聊打鼓的男生是有多么神采飞扬。好像也就这样了,青春也不总是完美的,每天下课去琴行练习架子鼓的日子虽然枯燥,但他也觉得乐在其中,老师夸他不仅聪明有天赋,还愿意沉下心刻苦练习。“你一定会成为全国一流的鼓手”,老师经常这么对他说。

 
 

但是一流鼓手总是要在一场又一场的小演出中积累经验而成长的,大连隔不久就会有新的商场开业,琴行老师总喜欢叫上他的得意门徒跑场子。鞠翼铭很头疼,他不喜欢面对那么多观众,而且他长得大个,贝斯手也遮不住他,最重要的是,每次商演都是好不容易能够睡一个懒觉的周末,而他得早起,背着沉重的鼓包跑到场地去安装设备,演出到很晚结束还得再一件件拆了背回去。

 
 

临近夏天尾声的某一天,鞠翼铭又被叫去附近一个广场的开场表演,他倒也习惯了这样的活动,现场演出确实很能锻炼人,无论是面对出门买菜的大妈,晨练的老头,还是刚下班拖着一身疲惫的白领,他觉得只要他们享受他的音乐,或者说是鼓点,有那么一瞬间就很让人满足了。那天来演出的还有一些小驻唱歌手和不知名的说唱团体,还没到他彩排的时候他蹲在台下看他们表演,羡慕那些穿着oversizeT恤的男生们能够那么肆意张扬。

 
 

轮到琴行彩排的时候,之前台上的人已经散去,鞠翼铭在狭小的后台通道来来回回地搬运设备,不小心踩到了一个男生,那个人轻轻地“哎”了一声,把鞠翼铭吓了一跳,他连连向那人道歉,然后继续搬东西。每一次经过,鞠翼铭都会和那个男生以一种莫名的默契对视一下,然后他会不好意思地转移视线,他伤心地想:当代青年就是这个样子吗?怎么都不知道来搭把手,不懂得助高中生为乐。

 
 

候场时间是最无聊的时候,鞠翼铭想离商场劣质音响的轰鸣远一点,他一个人跑到远处坐下打游戏,没打几盘突然被戳了一下背后,一个幽幽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哥哥,游戏声音能不能小点,吵到我了。”鞠翼铭愣了一下,转头才看到刚刚后台那人,就在旁边叼着根烟不停地刷手机。他开口只想解释他不是哥哥,但是看着那个男生冷漠的脸硬把话憋了回来:“好的我知道了。”鞠翼铭和这个男生待了好长一会儿,高中生好奇心大发,偷偷地观察那只抽烟的手背上弯弯绕绕、乌青色的纹身,他甚至在想自己也去纹一个会不会很酷,不过大概率会被爸爸揪回家教训一顿。成年人真好,这是鞠翼铭看到那个男生离开时潇洒的背影得出的结论。

 
 

那个男生叫赵珂,才来到大连没多久。他在原来城市的livehouse演出时认识了一个新男友,那个男人年长他几岁,他们在一起没多久后,赵珂跟他说自己从小到大都没见过大海,男友让他马上收拾行李,他要带他一起回家乡看大海,看看北方大海的浩瀚。当时的赵珂眨巴着眼睛,纯真的眼神透露的满是期待,然后坐上绿皮火车一晃两天来到了这座城市。

 
 

火车在山峦中,在田野间穿梭,赵珂趴在桌板上在自己的rap歌词本中笃定地写下“我带着爱情奔赴 比谁都要酷”。

 
 

可是赵珂也不清楚过早地进入社会摸爬滚打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情,他和男友在离海边不远处租了一套房子,还是和别人合租的。他们白天出去为生计忙活,晚上回到窄小的屋子一头倒在同一张小床上,却什么话也不想说。

 
 

日子逐渐过得索然无味。

 
 

在白天的时候赵珂很少能有空去到海边,他多半在深夜收工后,或者在难以入眠的四五点跑去空无一人的大海边发呆。灰蒙的天光笼罩着远处的海平面,浑浊的海水仍不止息地翻滚,而他感到自己的生活不再是所期待的那样了。

 
 

渐渐地男友对赵珂越来越冷漠,赵珂也发现了,可男友从来懒得掩藏,就这么不小心地让赵珂翻到了自己手机里和酒吧里勾搭上的小男生的暧昧聊天记录。赵珂很烦,直到商演那天也还很烦——他倒想提分手,但是他一时也找不到新的住处。他一个人脱离其他伙伴跑到远处去抽烟,还来了个外放打游戏扰他心情的小伙。生活真的没有别的出口了吗?赵珂愤懑地踩灭没抽完的烟,回到表演会场准备演出。

 
 

人好像总是会对和自己完全相反类型的人感兴趣。鞠翼铭难得地被老师放了一假,不用跟琴行一起把乐器运回去,他走在街上,脑海里时不时想起赵珂,身材瘦削,一件简单的t恤穿在他身上松垮的样子也挺好看的,还有手上的纹身和染得发黄的头发,好像在昭示着成年人的自由。

 
 

如果一天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那么你遇到的能让你感兴趣的人也可以被当做新鲜事写进日记里。鞠翼铭又再次碰到了赵珂,在酒吧一条街的巷子转角口。他看着赵珂一个人拿着一罐啤酒往嘴里灌,仰头的角度构成了少年锐利的轮廓。鞠翼铭第一次看清赵珂的脸,凌乱不齐的刘海随意地散在眼前,和下午演出时不同,换上了一条干净的白衬衫,衬得明明是一副涉世未深的样子,但又浑身摆脱不了一种忧郁的气息。


赵珂转身就进了旁边一家酒吧,鞠翼铭鬼迷心窍地跟了进去,他知道以他的外表不会有人拦下他。

 
 

酒吧里人群躁动,诡异的灯光直直射向一脸茫然的鞠翼铭。赵珂早已淹没在人群中,鞠翼铭有片刻恢复理智地思考自己现在到底是在做什么,他有点畏惧酒吧,全亏家长老师们平时给学生们灌输的不良印象,但纯粹是出于对赵珂的好奇,他还是跟进来了。酒吧劣质的音响轰炸着他的耳朵,鞠翼铭简直受不了,这比他平时练鼓的声音还要吵闹。四处张望之下没有再发现赵珂的身影,他想离开了,可就在这时,锐利的声响划破了酒吧迷醉的氛围,有人打碎了酒瓶。紧接着他听到不远处人群的喊骂声,他们开始推搡起来,无关的人们瞬间散开——鞠翼铭短暂地回神后发现,原来大家都在隐隐盼望自己这个一米九的大个子上前拉架。

 
 

太冤了。

 
 

本来还不应该出现在这的高中生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但那时他看清了明显只有一个人,处于弱势的那一方是赵珂,他冲上去抓住赵珂的手,紧张地向酒吧外冲去。此时赵珂心里是更加不知所措的,他心里想,不是吧,这个小三还另叫了一帮人要把他带去哪收拾啊。但他发现这个人异常高大威猛,自己怎样也对抗不过他,只能酿跄地被这个人拖着跑了三条街道,直到看不到酒吧里那群人。

 
 

他们在街角停下,鞠翼铭转身看到的是赵珂惊恐,吓得发白的脸,笨拙地说了一句:“你别怕,我不是坏人。”顿了一下,愣是补上了一句:“我还是个高中生”。赵珂看清了眼前人的脸,记起就是在商场见到的那个男生,终于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路边花坛边沿上,双手向后撑,抬眼看着天上的星星,累得一句话也不想说,今晚经历的事情太多了。

 
 

夏夜里潮湿的带着海风黏着的气息仿佛让时间凝固下来,缓慢流动的时间里两个人一言不发,直到鞠翼铭看到赵珂手臂被划伤的伤口渗出的血液几乎要干成铁锈色。

 
 

“我送你回家吧。”鞠翼铭不好意思地开口,而赵珂只淡淡地应了一句“我没有家了”,他确实没有家了,就在刚才酒吧里他的男朋友当着他的面宣布他俩玩完儿了,他甚至没有机会再回出租屋拿走他的东西。

 
 

赵珂在凌晨两三点跟过一些不同的男人回他们的住处,但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有种莫名安稳的感觉。暖黄色的月光拉长了两人的背影,赵珂一步一步地去踩鞠翼铭的影子,到了家门口,鞠翼铭停下脚步,赵珂止不住结实地撞上了他的背。他后退几步,犹豫地想这个点了,父母怕不会意见很大吧。鞠翼铭看穿了他的想法,挠自然地拉过赵珂纤细的手腕,“我爸妈不在家,没事的,你跟我进去。”

 
 

鞠翼铭家不大,在打开暖黄色的客厅吊灯后显得尤为温馨,家具摆放整齐,东西都被收拾得井井有条,赵珂环顾一圈,心里涌上一丝难过,他和父母经常吵架,一跑出去就连着好几个月不沾家,来大连之后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习惯了狭小脏乱的屋子。这样想着,他竟然忍不住掉下了眼泪。鞠翼铭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发现赵珂是哭了,他不会安慰人,手忙脚乱地给赵珂拿了换洗的衣服把他推进浴室让他先洗个澡。

 
 

等待的空隙间,鞠翼铭趴在窗口发呆,外面开始下起小雨,他打了个寒颤。他把一个陌生人带进了家里,虽然不知道关于这个人的任何信息,但他心里的好奇多过未知的畏惧,也许甚至还有一些好感大于好奇。

 
 

赵珂洗完澡走出来的时候,穿着鞠翼铭过大的衬衫被衬得十分瘦小,身上似乎还带着氤氲的水汽,整个人沉浸在朦胧的氛围中,湿漉漉的刘海温顺地垂在眼前,眼神变得柔和,倒比之前亲和乖巧了许多。鞠翼铭邀请他一起坐上窗台,赵珂撇了撇嘴,缓缓开口:“你刚才在酒吧拉我不怕也被他们一起收拾吗?”鞠翼铭诚实地说自己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只是看到是他被欺负了觉得一定得拉一把。他没察觉到赵珂听完这句话后轻哼一声的笑意。

 
 

“那你怎么会进那家酒吧?你跟着我呀?”

 
 

“没有,就刚好看见你进去而已。”

 
 

“那是想找我咯?”

 
 

“你问题好多……”鞠翼铭嘴笨,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虽然答案是肯定的。“那我不说话了。”赵珂赌气道。“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啊!”鞠翼铭急了,又小心翼翼地撞了一下赵珂的肩膀,说:“那你跟那些人有什么仇吗。”

 
 

“领头的那人把我男朋友给抢了。”

 
 

“噢你还有男朋友啊。”

 
 

“笨蛋,男朋友都被抢了现在当然没了啊。”

 
 

“哈哈是哦。”鞠翼铭摸着脑袋傻乐起来。赵珂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两个人的话题一时终结,默默地看着窗户玻璃上滑下的的水珠。

 
 

赵珂觉得鞠翼铭真是个傻小孩,应该是在一个快乐幸福的家庭中成长起来的,虽然严格的束缚管教一定不少,但总归是有亲情滋润的。他问鞠翼铭的名字,鞠翼铭跳下窗台把自己的学生校园卡拿出来给赵珂看,“鞠——翼——铭,就这三个字。”赵珂笑了笑,“你小时候学写名字一定很辛苦吧。”

 
 

鞠翼铭反问赵珂名字的时候,赵珂在玻璃上哈了一口气,在上面歪歪扭扭写下赵珂两个打字,叉着腰神气地说,“好好留着,这可是未来大明星的亲笔签名。”

 
 

玻璃上的字马上就淡去了,鞠翼铭心里闪过一丝忧伤,就如同这天之后他每每想起赵珂,就在草稿纸上、课桌板上、鼓皮上一笔一划地写着这两个字的心情一样。他不知道这个名字会就此在脑海里留下那么深刻的印象。

 
 

雨下了一整夜,两个人躺在床上伴着沙沙的雨声聊了很久,大多数时间是赵珂在讲,鞠翼铭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偶尔回应几句。赵珂很久没和别人说过那么多关于自己的事情了,也许是倾诉欲作祟,也许只是单纯想满足鞠翼铭的好奇心,毕竟之前遇到的人几乎不问他从哪里来,明天要到哪去,他们只在乎当下稍纵即逝的快乐,转头可以马上忘记赵珂这个人的模样。赵珂的声音低沉又细腻温柔,鞠翼铭听着他从校园生活讲到了一个人闯社会,从懵懂的少年吃了许多苦头才开始悟透一些成年人的生存之道,坐上来大连的火车时对自由的生活怀着憧憬,来到以后才发现每天都要费劲和楼下菜市场大妈讨价还价。

 
 

鞠翼铭忘了自己什么时候入睡的,只怪赵珂的声音好听得令人想马上睡上安稳的一觉。但他隐约记得最后睡着前听到赵珂喃喃道,“小鞠,谢谢你,祝你永远都不用长大,做个快乐的小孩。”

 
 

天亮的时候雨停了,鞠翼铭睁开眼发现赵珂已经起来了,在落地镜旁摆弄着头发,发现他醒了,一脸困倦地说:“你能陪我去走走吗?”鞠翼铭已然忘了今天是星期一,他没有多想就答应了,他想时间要是过得慢点就好了,就像有些人相遇之后只想无限延长在一起的一分一秒。

 
 

夏末温暖的阳光照耀着整座城市和街道,在鞠翼铭眼中,日光好像稍微驱散了赵珂身上的阴郁的情绪,此刻走在他身旁看起来心情变好些了。赵珂拉着鞠翼铭来到海边,抛跑下沙滩,脱掉鞋子,慢慢地靠近浪潮,让双脚浸入暗蓝色的海水,脸上浮现出难得的笑容。鞠翼铭看着赵珂被海风鼓起的宽大衬衫,那人好像轻飘飘的下一秒就会被吹散,他怔怔地想得出神,这是真实的吗,像做了一个梦。他放学后回家经常路过的街上也会看见像赵珂一样染着更夸张颜色的头发,纹身张牙舞爪,他往往绕开他们紧张地走掉,可现在他期待着能和赵珂成为朋友,不是一面之缘就再也不见的陌生人。

 
 

清晨的海边特别安静,两个人的耳旁只剩下海浪有节奏地拍打沙滩的声音,鞠翼铭也脱了鞋走近赵珂,一只大手包住了赵珂那只纹着纹身的手掌,赵珂只是侧脸看了下他,并没有太多意外,低头小声说:“小鞠,我想等一下就走了噢。”然后晃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我要离开大连回家啦。”鞠翼铭有那么一瞬间想好了很多要说的话,此刻又全都忘掉了,他那时还不懂为什么会有人能够如此干脆地启程,就像突然断了线的风筝,然后用不了多久就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他觉得赵珂就好像一只风筝。

 
 

“那你以后要过得开心点,你应该要有很美好的生活的。”鞠翼铭用力握了一下赵珂的手,给了句没头没脑的回应。赵珂夸张地张圆嘴巴“哦”了一声,微笑起来,“真好,没有人像你这样那么单纯地对我好。”

 
 

大连一转眼入秋的那几天,鞠翼铭感冒了,昏沉地趴在课桌上听课,总是想着赵珂。人们总说青春期弥漫着无端的伤感与哀愁,少年们便将多余的无处安放的情绪寄托到所思之人的身上,鞠翼铭也没能躲过这场青春期的大众病症。他刚开始以为自己只不过是淋了一场夏天的过境阵雨,病好之后一切不复存在。但他有时候在半梦半醒之间会看见赵珂,有时是空无一人下着雨的街上,有时是在波涛汹涌的海边,他一靠近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就像是烟消云散。可能是夏天还没结束,还有很多场大雨尚未落下,就这样吧,也许难以忘怀是一切美好邂逅未完待续的昭示,鞠翼铭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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